這個人，只有一個可能——無名氏。

圍攻他的人，也只有一個可能——封魔家族。

而這些紅色的丹藥，她是見過的，那是用活生生的人煉制的，每一顆都代表了長生族的一條生命。封魔族為什麽要得到它們？

無名氏是怎麽得到的？

他們在對話，可是沈寒聽不到，但是那毫不掩飾對無名氏的輕蔑是做不了假的，對方撿起一顆紅色丹藥往口裏一放，那陶醉的表情就像癮君子得到了高濃度毒品後的滿足。

可是沈寒知道，一個人的生命被另一個人吞了。

無名氏憤恨卻只能仰倒著，領頭的人都吞下了丹藥。後面蝗蟲一樣的人咽喉滾動，但是又礙於首領卻步，可是那眼睛卻像餓狼一樣一刻不停地緊盯著地上血紅的藥丸。

天上的太陽照耀著地下的慘狀，誰都沒有在乎無名氏身上迅速擴散的血跡，和地上的丹藥練成了交織的網，他英俊的面孔迅速衰敗下去，眼睛中帶著嘲弄，最後什麽都不說在千雙眼睛中變成了枯骨。

丹藥被重新撿拾，帶著粘稠的鮮血分成了四份，可是這時候卻發生了意外，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，接著這幾個領頭互相攻擊，手下還滿載的人也迅速劃歸了陣營相互殲伐，在相互攻擊中，他們掠奪而來的東西再次回歸了大海。

每個人都赤紅了眼，他們的目標只剩一個。

那發散著瑰麗光澤的血色丹藥吸引了每一個人的心神，四個頭領打成一片，不知不覺中幾枚丹藥滾落被手下撿到，撿到的人幹脆地往口中一放，急急忙忙將之咽下，喉嚨一陣滾動之後帶著心滿意足。

又有人坐不住了，趁亂想要渾水摸魚，而四個首領在討伐中察覺到了，氣急敗壞的威儀口令完全失去效力，在絕大的誘惑下，所有人都瘋狂了。

一哄而上的人把四個首領包圍住，寡不敵眾的對象換了過來。

然後就是漫天噴薄的鮮血，不甘的，憤恨的，瘋狂的，貪婪的，嘲笑的

各種定格的表情隨著透露被拋下血紅的海水中，四個頭領身體幾乎支離破碎，器官暴露了出來，地上還有數不清的殘肢，分不清誰是誰的，他們把得到的丹藥一把有一把吞服，可是他們身上卻不斷出現窟窿，因為還有被欲望支持的一批人沒有完全倒下。

帶著最後一口氣的一個首領，此刻也渾身浴血，只剩下半截的身體在海水中漂浮，不，應該說他漂浮在一片殘肢斷骸中，他每吞咽一口海水，就混合著各種生物以及之前同伴的身體。

他動了動嘴。

沈寒不知道他說了什麽，但是他拼著最後一口氣找到了其餘三個首領的屍體，然後，海面上的屍骸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，紅色變為黑色，他的臉不斷變幻著，甚至到了最後他原本的臉都不見了。

蔓延的黑色如同黑暗中上岸的鬼魅，之後漸漸往下沈，它的下方除了數不清的生物屍骸外還有之前被掠劫的東西，如今帶不走，那就被網織在一起吧。

這些都是寶貝呀，它還要更多更多！一條根系慢慢伸出來。

它學會了偽裝，長長的透明的海藻可以幫它捕獲多

這就是真相嗎？禁術，原來是封魔家族的人施展的，而他們早就知道了這座古地。

全軍覆沒的封魔家族顯然沒有記載這段歷史真相，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事，沈寒記得在 靈界歷史大事件中看到過，封魔家族在千多年前遇到了一次很可怕的災難，為了鏟除一個為禍人間的惡魔，封魔四族出動了千餘人，家主親自帶隊，最後壯烈犧牲了。

犧牲？

壯烈？

這段被歌頌的歷史用的詞可真美好。

從那段時光中退出來，沈寒眼中不自覺已經閃動了無盡的悲憤，這個母巢，就是匯集了當年的強盜的結合體，可是他們卻被記載在一段輝煌的歷史中，而自己的一位先祖卻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魔。

伴隨時間流逝，這片古地徹底變成了生命禁地。

莫清知道嗎？

他一定也不知道，所以那張變幻多端的臉最後變成了一片空白，是為了保存在後輩中那點威儀？滅絕人性的人卻希望在別人的印象裏一直是人間的聖父。

莫清也清醒了過來，他眼中也同樣是覆雜的。

他看到的和沈寒的卻不同，這裏的一切都是惡魔，這裏是不是長生族古地還未知，但絕對是惡魔誕生的地方，這裏的惡魔，把他的族人，上千條生命頭吞噬了，最後靈魂被拘束，被負面情緒侵蝕，變成了這樣的，怪物。

沈寒身邊的虛影又是誰呢？沈寒和虛影並立，那虛影被她襯托得更顯高大威嚴，可是迷幻重重中，他還看見了別的東西。

他身邊的無臉母巢晃動了一下，幾條細長透明的海藻伸了出來，在觸碰到莫清手上時他本能要揮劍，但卻在瞬間遲疑了。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，仿佛這怪異的巢穴中住著一個熟悉的靈魂。

莫清的眼神開始渙散，但是腦海中卻出現了覆雜的場景，他的對面，沈寒正緩緩隱入了一群人中，而那群人手持武器，對著他叫囂，他們手上提著一顆顆血淋淋的頭顱，臉上盡是得勝的張狂。

突然，人群中分開，在歡呼和擁護中走出來一個人，那是一個女人，她帶著蔑笑看著倒在對面的莫清。

莫清感覺身邊都是刺鼻的血腥味，還有臨死之人痛苦的掙紮，而對面是一條滴著血的青色長鞭！

這些人為什麽死了！太熟悉了，幾乎人人被解肢，他們最後的心願是——給他們報仇。

“莫清，你怎麽了？我們先上去吧。”沈寒看莫清楞在那半天不說話，上前拉他。

莫清看著眼前的人，低沈的聲音簡潔地說：“好。”

沈寒笑了笑，關鍵時刻被自己的老祖宗救了真是幸運，她已經想念陽光，任由莫清靠近，沈寒真想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，可是銳器碰撞的聲音一下驚到了她。

莫清手上的墨刃被一支箭火紅的箭射飛，他盯著沈寒，那是冰冷絕殺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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